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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瑪格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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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酒吧通常會在幾點鐘開門, 這個問題的答案,花見並不知道,而且也沒有任何的頭緒。

不過, 她也沒必要執著於這種並無太多意義的問題, 畢竟當她在下午兩點鐘停在這家名為必需品專賣店的酒吧前時, 大門並沒有鎖上, 輕輕一推就開了。

裹挾著淡淡酒精氣味的空調風從門縫間鉆出,吹拂在花見的身上,她也說不出這風是否真的能夠算得上是舒適, 主要是她並不怎麽喜歡酒的味道。

不過要是和門外三十多度的熱浪比起來, 酒味好像也沒有那麽糟糕了。

酒吧內卻依舊是深夜的昏暗燈光,仿佛當真已經是夜晚的時間了。一日之中最為炎熱的下午兩點的陽光被阻擋在門外, 小小的一道門隔絕了兩個世界。

但就算必需品專賣店看起來再怎麽像是夜晚, 現在也確實是白天沒錯——還是社畜們低頭坐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努力地完成著工作的白天——因而酒吧裏幾乎沒什麽人。就連駐唱的樂隊手們也不在,只有略顯陳舊的樂器擺放在舞臺上,看起來孤零零的。

店裏的音響也沒有播放任何的樂曲, 唯一的bgm就是臺球相互碰撞時發出的清脆響聲, 以及圓潤的球體滾過短絨的臺球桌面,落入球洞時的沈響。應當感謝站在臺球桌旁的斯蒂芬·金為過於安靜的酒吧增添了一點音符。

站在吧臺後的高個深發中年男人是花見上次來光臨時招待她的那位酒保,花見在想他會不會是這間酒吧的老板。

待她一就坐,他便禮貌地笑著前來詢問她想要點什麽酒。

“你想要的所有酒都能奉上。”

這句話她上一次也聽到了, 只不過她那時候沒怎麽在意罷了, 直到此刻才註意到, 在酒保說出這句話時, 語氣中似是帶了幾分若有若無的自信與驕傲, 但卻不是毫無緣由的自信。花見想,也許所有酒都能供應, 這就是這家店會叫做“必需品專賣店”的原因吧。

花見一手托著下巴,垂低的目光看著吧臺桌上的一道深色的木紋。

“一杯瑪格麗特。謝謝。”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過於像是一個沒來過酒吧也完全不懂酒的楞頭青,她在來到酒吧之前,特地查了一下各種酒的名字,於是便就發現了這種以龍舌蘭酒作為原料的雞尾酒。

“好的。”

酒保退到了後方,而斯蒂芬·金依舊在打球。期間他甚至都沒有擡一下頭,似乎像是沒有註意到花見的到來似的。

直到將球桌上的所有球全部都打進了洞裏,他才借由閃靈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上尉是不是死了?”

“……是。”

雖然花見很不想去承認這一點——上尉的死亡在她看來是可以挽回的——但她不得不承認。因為這就是事實沒錯。

“唉……我就知道。”以一種了然一切的口吻,斯蒂芬·金不緊不慢地說著,“怪不得去完天空賭場回來的v先生心情那麽好。”

“他是什麽時候出發前往天空賭場的?”

“不知道。那天他很早就從借住的房間離開了,我也不敢問太多。你知道的,過分的好奇只會讓人起疑心。”

確實是這個道理沒錯。

花見輕輕撇嘴,沒有否認。

啪嗒——斯蒂芬·金把白球推進了球洞裏。

白球進洞,按理說這是不符合臺球規則的,但現在並沒人在意這種事,況且這也不是什麽正經的比賽。

只是一人的娛樂而已。

“所以你們有沒有從上尉那裏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告訴我吧。”

話語是催促,但斯蒂芬·金的語氣卻是懶懶散散的。

順便一提,他今天穿的依舊是芭蕉葉花紋的襯衫,不過是粉紅色的。

更加醜了。

酒保將瑪格麗特放在花見的面前。這杯透白色的酒在花見看來,倒更像是檸檬汁的模樣。

她輕撫這酒杯的邊緣,並沒有任何想喝的心思。

“我不知道你對v先生的了解有多少。”她慢慢說著,“為了避免信息重合,能不能先分享一下你所知道的v先生呢?”

“你說起話來真有一種讓人討厭的距離感。我不喜歡。”他把球從球袋裏掏了出來,挨個整齊地擺在書桌上,“我可是把你當做了盟友的喲。你覺得對待盟友用這種語氣合適嗎?”

“也許吧。總之先謝謝你與我建立起了盟友情誼。”

花見的語氣已經從距離感變成敷衍了,聽得斯蒂芬·金輕哼了一聲,像是有點不太開心似的。

但不開心歸不開心,他還是回答了花見的詢問。

“他逃出歐洲異能局的管理的時候,正好是我被停職的前一天。聽說他殺了一整個設施的人,但是歐洲那邊完全不把這件事透露給其他國家,大概是準備自行解決吧。一開始我只是聽說了一點點而已,沒怎麽在意,但後來我就被停職了。為了光榮覆職,我怎麽都得立個大工才行啊,所以我就……”

“嗯。這一部分你好像說過了。”

“是嗎?那下一部分你應該沒聽說過。”清了清嗓子,他繼續說,“我找到了他的妻兒的墓地,在附近蹲守了一段時間,總算是遇上他了。一開口我就說我是聯邦異能局的,我被停職了,我非常生氣。我想要給小看我的異能局的家夥一點顏色瞧瞧,而他就是一條很合適的大腿……總而言之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順便再說了點很肉麻的話,又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一下我是多麽渴望抱住他的大腿,然後就成功地待在他身邊了,因為他確實是需要有一個同夥,畢竟那時候他連行走都很困難,更別說偽造新身份和潛逃到橫濱了。他需要有個人幫忙——他需要我幫他。”

說到底,斯蒂芬·金覺得自己之於雨果,也就只是個工具人而已,只不過有償有關。他付出的所有幫助和勞動,所得到的獎勵既是未來由雨果為他完成他的“願望”,即對聯邦政府的異能局進行覆仇。

當然了,這個願望只是個幌子而已。

“不過,毒.品和炸.彈的事情都是他自己想到的主意,也沒讓我代辦。說真的,直到現在他的四肢還是有種很不健全的感覺,走路很慢,反應也慢,說話更慢,有時候話說著說著還會顛三倒四的。明明他的年紀沒那麽大,卻像個純正的老頭子似的。等你見到他的,就會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說了。我有時候覺得他有點瘋瘋癲癲的,腦子也不清不楚——可不只有我一個人這麽覺得,托馬斯也認為他精神不太正常。至於他為什麽要毀滅橫濱,這一點他始終沒說。我猜想這也許是他永遠不會告訴別人的秘密,所以啊,Miss早川,我們得攜手找到這個秘密才行。”

“是嗎……”

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和他正面對上呢?為什麽又要“攜手”才能找到秘密不可呢?花見根本猜不出答案。

而斯蒂芬·金的話語也告一段落了。可見,他對雨果的了解,也並沒有那麽多,不過倒是揭露出了上尉的檔案之中所沒有記載到的一部分。

“話說起來……你就不怕你和托馬斯之間的通訊會被v先生發現嗎?”花見問,“我知道你很擔心v先生起疑心。”

“我們用的是一次性電話。你別說,這玩意兒還挺好用的。況且我和托馬斯的交流很少,每一次交流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是他在反覆重覆著說想要吃了我。嘖……男人,你的名字是殘忍。再說了,v先生也沒有把我‘管’得很嚴。他又不是我爸。嗯……雖然我也沒怎麽見過我爸……話扯遠了。總而言之,我和他之間的信任目前來看還是相當堅固的,你不用擔心。”

我沒有擔心。花見想。

“我希望我的回答能對你派上用場。所以啊Miss早川,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港口Mafia調查出什麽了嗎?我也很需要對v先生多一點了解啊。”

斯蒂芬·金的催促聽起來居然相當的輕快,也聽不到任何的焦急,不過這確實是催促沒錯。花見也不想再磨蹭了,挑了一些重點的信息,以及關於雨果異能的詳細內容告訴了他。

順便,還把他十五年來都處於鎮靜劑昏迷狀態的事情也一起說了。

“難怪他看起來憨呆憨呆的,原來是因為這樣啊!”斯蒂芬·金用球桿輕輕地敲了一下桌臺的邊緣,以恍然大悟般的語氣感嘆著說,“被註射了十五年的鎮靜劑,他沒有變成一管鎮靜劑,這就能稱得上是奇跡了。你不這麽覺得嗎?”

“呃……不。”

“好吧。”他無奈地聳了聳肩,“不覺得就不覺得吧,我通情達理,不苛求你一定要和我持有相同的意見。不過,關於他的異能……”

說著說著,他的註意力突然從正在進行的對話轉移到了眼前的臺球桌上。

用力推桿,他將離白球最遠的一顆綠球精準地打進了球洞之中。

白球緩緩停下,這般的精準度讓花見的腦海中冒出了“一桿進洞”這個詞。然而待片刻後回過神來,她才反應過來,一桿進洞是高爾夫的用詞才對。

不能用在臺球上。

“他的異能,好像能夠脫離本身而存在,我之前看他這麽做過。嗯……這麽說是不是有點抽象?”

“是非常抽象。”花見糾正著。

“好吧……那就舉個例子好了。假設現在v先生就在必需品專賣店。他用異能在這裏制造出一團灰霧,接下來哪怕他坐著飛機去北海道吃螃蟹,濃霧也還是會停留在必需品中,一直擴大,直到抵達上限,也就是城市的範圍,除非他提前喊停。這樣你明白了吧?”

好像還是有點抽象,但花見勉勉強強還是能理解一下。況且斯蒂芬·金的話也並不抽象。她早就已經知道“悲慘世界”是自律性異能了,所以在本人所不在的地方繼續運作,也是很正常的一種猜測。

“對了。”斯蒂芬·金忽然說,“我剛才突然想到,橫濱是不是有個能夠消除異能的……”

話語忽然停下了。一陣強烈的耳鳴撕裂著鼓膜,從未有過的濃郁柳橙氣味在嗅覺神經上炸開,濃郁得讓人只想嘔吐。

斯蒂芬·金和花見同時捂住了耳朵,盡管他們知道這個動作無法提供任何幫助,可還是渴望用這種方式予以自己最微弱的幫助。

用力按住狂跳的心臟,花見沖出門外,斯蒂芬·金也跟了上去。

依舊是晴朗的夏日陽光。今日的可見度很好,因而就算是隔著一段遙遠的距離,他們也依舊能夠看到在遠處升騰著的深灰色的霧氣。

這座城市的色彩被一點一點剝奪而去。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斯蒂芬·金大叫著——用他的聲音,而不是異能閃靈——驚恐地大叫著。

“這臭老頭怎麽提前開始毀滅橫濱的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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